【叶黄】Greenfields（3）
*第一人称练习，黄少视角
*佣兵架空设定
3、
如果是十年前，不，哪怕是在五年前有人说叶秋会亲手埋葬嘉世的辉煌，大概所有人都会觉得说这句话的人是疯子。然而事情就是这么发生了，仅仅在嘉世宣称叶秋因任务失踪的九个月之后他就重新出山，带了一群人重新组建了新的佣兵团，并且在两个月后的某次冲突任务中正面打败嘉世的精锐小组，从此让兴欣——没错就是那个小旅馆的名字他居然真的用这么俗的名字来给自己的佣兵团命名了——声名大振。
而当我们得知嘉世的后台老板陶轩直接解散了佣兵团走人的消息时，距离叶修当初离开嘉世已经过了整整一年的时间。
我趁着休假再一次溜到那个小镇上的时候依然是半夜，不过这次好歹不需要偷偷摸摸拐进去，我便堂而皇之地把自己崭新的越野开到了兴欣旅馆的大门前。刚下车一抬头，就看到那家伙正站在二楼的阳台上抽烟。
叶修低头看了我一眼，也不说下来帮着开个门什么的，只是趴在栏杆上冲我招了招手：“哟少天，你老这么往这里跑，文州有没有扣你的薪水啊。”
“队长没那么小气好吗？你以为都跟你一样啊我们蓝雨可没那么抠门，”我也不着急上去，就直接靠着车门吐槽他，“再说了之前来的那几次还不都是给你当免费苦力，说好的来跟我打一场呢你别说话不算话啊！”
“不是你说的吗？”叶修闻言笑了起来。
“有困难就来找你啊，少天。”
……这话倒确实是我说的，只是当时他没回应，后来也就是看我没事做才叫去帮点微不足道的小忙，我一直以为这货根本没听进去。所以这会儿突然重提我反倒不知道怎么说，只好又抬头望着他。
叶修看起来气色比之前几个月好多了，不知道是路灯灯光的效果还是这段时间确实休养得不错。我心里这么想着觉得还挺高兴，便干脆岔开话题，毕竟一路开车过来我早憋了一堆话准备问他。
“叶修你看着还挺精神的嘛，我以为你会伤感那么几秒钟？虽然陶轩确实干的不是人事，不过嘉世毕竟还是有你的心血在啊你还真能下得去手。哎说起来刘皓那货好像去呼啸了你知不知道？你就没点表示？那家伙可是背后捅你好多次刀了吧，除了埋骨之地那事儿后来不是还有几次偷偷派人过来袭击么，苏妹子都跟我说了。”
我顿了一下，正想着还有什么忘记问的，上面那位曾经的嘉世队长已经露出了无语的表情，“少天你知道跟你说话的好处是什么吗？就是你能一口气把该说的都说完了，别人不用费劲去想话题。”
“那坏处呢？”我知道他肯定有后半句，干脆帮他补充上，“太吵是吧我知道你想说这个。”
“哎对少天我就喜欢你这点，有自知之明。”
我毫不犹豫地冲他翻了个白眼。
瞎扯半天之后叶修的烟也抽完了，他把烟头在窗台上随意一摁，然后撑着栏杆就翻身跳了下来。
“几点了？”
我看看表：“三点了，说起来你怎么没睡觉啊专门来迎接我的？不是吧这么好心——”
对方一把拍在我背上，顺便拿了我手里的车钥匙翻身坐上了驾驶座：“是啊，就是来接你的。”
看他这架势是难得打算亲自开车，我只好绕到副驾那边去：“你想去哪儿？”
叶修扶着方向盘偏过头冲我笑：“不远，一会儿就到。”
——当然他的话是完全不可信的。
出了镇子之后一上主道我就大概猜到了目的地。兴欣所在的小镇事实上离嘉世的基地并不远，大半夜的飙车半个多小时也就到了。不过我们要去的应该并不是叶修他那刚刚解散的老家，而是嘉世往蓝雨方向的一条岔道。
至于这条岔道通往的地方，自然就是当年害得我一路晕车的那条盘山路。
意识到这点之后我有些无语地看向叶修准备吐槽，他瞟了我一眼：“干嘛，哥现在忙着开车可没空跟你说话。”
“算了吧你，”我鄙视他，“当年边开着顺来的跑车边用一把M40就干掉了人两个小队的是哪位啊佣兵教科书先生？”
“那辆跑车是临时借的，我后来折成钱还回去了。”叶修答非所问，“怎么，你又要晕车了？”
“靠我现在不晕车了，我只是想问你为什么大晚上的要去那边好吗？”
叶修腾出一只手又摸出根烟叼上，然后朝我偏了偏头：“打火机在我兜里。”
“叶修你倒是使唤得很顺口嘛，很嚣张啊，”我随口抱怨道，伸手扯过他的外套下摆，“算了算了看在你开车的份上……”
然后我愣了一下，因为从兜里摸出的那个打火机赫然是之前我送的那个。
虽然说起这种实用性的东西一直用上个一年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但是这一年叶修东奔西跑了不少地方，再加上他从来一副对什么都不太在意的样子，连他自己的东西都丢了不少，之前来的几次没怎么见着，我早当这玩意儿也一起丢在哪个不知名的角落了。
不过想归想，我还是拿着打火机给叶修点了烟，然后原样丢回兜里。
不知不觉越野已经爬上了盘山公路。说来我平时会在车上准备点唱片放着，但是叶修却没这习惯，搞得这么个空间里只听得到我一个人在念叨，他从头到尾就嗯啊两句简直让我错觉身边坐的是周泽楷那个闷罐子，而叶修则是直到翻过了山顶开始走下坡道的时候才突然开了口。
“也不是完全不伤感。”
他这句来得突兀，我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
“但是我有我的路要走，我们选的路不同，只能这样。”叶修拿开嘴里的烟，摁在车上的烟灰缸里，“至于其他人，不管是谁要去哪儿都随他们去呗，真要挡在兴欣前面，再收拾了也不迟。”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应该是笑了。明明当时天色昏暗，我却一直记得他那时候的表情。
山下是这条盘山路的尽头，我只来过一次，隐约记得下面是没有主道的，而叶修却完全没有减速的迹象，拐过最后一个弯道的时候，我们迎着熹微的晨光冲进了一望无际的绿色之中。
“我去这山翻过来原来是草原……”我扶着车窗环视半天总算想起来了，“我上次来的时候快晕过去了都没什么印象原来是这个样子的还挺壮观，哎哎叶修你来过这儿不止一次吧，也对你们嘉世就在附近，肯定没事就遛过来偷懒，我没猜错吧，啊？”
叶修扶了扶额头：“你这么说也没错……”
我拍拍他肩膀：“所以你是回来触景伤情的？没事反正嘉世撤走之后你们兴欣会来接管这一带吧，到时候你有的是机会来，我看老板娘人挺好，不会因为你来这里偷懒就扣你佣金的。”
“是吗？”叶修闻言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你们蓝雨不打算就近分一杯羹？”
我顿了一下，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这个话题。
这个事儿其实挺敏感。之前嘉世和蓝雨虽然基地相距不远，但实际活动范围并不在同一个城市，再加上我们两家都还算是联盟里实力顶尖的佣兵团之一，在最初加入联盟的时候爆发过几次冲突之后就逐渐开始互相谈判和协商，最后总算是确定了势力范围和固定的交流平台，接活儿的时候也会避免造成彼此的冲突，说到底，谁也不想在对方身上造成无谓的损耗。
然而兴欣不同，刚成立的小型佣兵团急需扩张，他们几乎不会放弃任何任务，哪怕要跟其他的组织争个你死我活（要不是这样他们也不会在成立两个月之后就对上嘉世，虽然最后兴欣是赢家可是在那之前谁都觉得他们是自寻死路）。至于我们蓝雨，队长之前也跟我谈过这个意向，毕竟嘉世散伙后剩下的是一大块肥肉，我们不抢早晚其他人会来横插一脚，到时候想明哲保身都没机会——我们可就在旁边挨着。
“下次见面可能就没机会这么坐在一起了吧，”我沉默了几秒，然后说道，“之前说好的单挑你也没兑现，估计只能留到下次了。”
叶修没回答，而是轻轻拍了拍车窗的窗框：“少天，下次再来这里的时候别开这车了，靶子太大。”
我知道他指的是我车门上大大的蓝雨标志，但他话里的另一个词拉走了我的注意力：“下次来这里？”
“是啊，开你那辆破车来，你不是还要晃晕我吗？”
看着叶修一本正经的样子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那车不破，我一直在保养的好吧，你以为都跟你一样我听苏妹子说你在嘉世的时候几个月就能折腾坏一辆车，是我我也忍不了你。”
“呵，”他笑得很欠打，“那就这么说定了。”
“卧槽等等说定什么了？”
叶修没有再说话，而是打开车门下了车，我跟着下车正想再多说两句，却看见一道阳光铺洒至眼前。
我们不约而同地看向远方的地平线，那里太阳正在喷薄而出。
有那么一瞬间我突然觉得叶修带我来这里说不定只是想一起看看这里的风景，但是这个想法好像有些太自以为是，所以我到最后也没有去确认这一点。